躁动的帝国

帝国源起：战争是笔大生意

在美利坚帝国的帷幕徐徐落下的时刻，我们写了这本书。1941年，报业大亨亨利?卢斯说，20世纪将是一个属于“美国人的世纪”。当时很少有人会相信这会是真的，毕竟那时人们还未看到后来发生的许多事，比如德国和日本的战败，原子弹的诞生，美国战后的经济繁荣，军工产业的崛起和规模化，因特网的兴起，美国国家安全体制的演变以及美国在冷战中获胜等。

卢斯关于美国可以肆意横行的观点一直备受争议。美国副总统亨利?华莱士就一直试图把美国带入一个“普通人的世纪”。现实主义者认为华莱士是一个“爱做梦的人”和“空想家”，他为我们描绘出一个以科学技术为推动力的繁荣世界，一个没有殖民统治和经济剥削的世界，一个共享繁荣的和平世界。不幸的是，战后的世界越来越走向卢斯所主张的帝国主义世界，而不是华莱士进步平等的世界。1997年，乔治?W.布什总统成为新一代美国全球霸权倡导者，他的新保守主义“智囊团”提出要建立一个“新的美国世纪”。这种观点在20世纪就得到了许多人的支持，只是由于最近因美国发动了好几场不幸的战争才变得广为人知。

美国作为世界的霸主，一直以来都是当今世界最强大和最霸道的国家，它是毁誉参半的。“毁”的方面就是美国历史上丑陋黑暗的一面，这将是我们在后文中要详细探讨的。我们并不想去讲一段完整的美国历史，因为那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们也没必要聚焦到美国所做的许多正确的事情上，因为图书馆里和学校课堂到处都充满了美国的丰功伟绩。鉴于目前美国的状况，我们认为美国已经背离了正道，因此我们要把焦点集中在那些美国所做的错事上。不过，在进入新世纪后，我们依然有时间去改正那些错误的行为。最近，美国与3个穆斯林国家开战，并且针对刺杀目标发动了至少6次无人机攻击。这使我们对美国政府的外交方向感到十分的困惑：

为什么美国会在世界各地拥有上千个军事基地？

为什么美国一国的军事开支就相当于世界上所有国家军事开支的总和？

为什么即使没有受到其他国家的即刻威胁，美国的数千枚核弹头也时刻处于待命状态？

为什么美国国内的贫富差距比其他国家都大？

为什么美国是世界上唯一一个没有实现全民医保的发达国家？

为什么这么一小撮人，无论这个数字是300、500还是2000，掌握着比世界上30亿穷人还多的财产？

为什么美国的一小部分富人就可以对美国的国内政治、外交和媒体有着这么大的影响力，同时广大民众的政治权利和生活水平却在不断下降？

为什么美国民众越来越屈从于那些让我们的开国元勋和前辈们都胆战心惊的无所不在的监视、政府的滥权、限制公民自由以及公民隐私的侵犯？

为什么在我们的国家里，那些极其贪婪和自私的人却比那些善良、宽容、慈悲、慷慨、通情达理和团结和睦的人更有权有势？

为什么广大的美国民众创造一个更加美好的体制机制和社会风尚会困难重重？

囿于篇幅，我们只能在这里列出这么几个问题。尽管我无法期望得到所有问题的答案，但是我们可以将这些问题背后的历史故事呈现给读者，让读者自己去作深入探讨。

基于这种目的，我们将着重刻画一些人，他们历尽千辛万苦，有时候甚至像力挽狂澜的英雄一样，将整个国家重新带回到正确的轨道上来。我们不应忘记，1821年7月4日，约翰?昆西?亚当斯总统在谴责英国的殖民统治时，宣称美国“绝不会对外谋求武力扩张”,以免它“在作为解救者之外继续拓展自己的权力，来实现一己私利和阴谋诡计，满足自己的贪欲和野心。而这些往往都打着平等和自由的旗号，在神不知、鬼不觉地情况下，把解放变成侵略”。亚当斯警告说，美国有可能“变成世界的独裁女神，但她却再也无法成为其自由、平等精神的主宰者了”。

亚当斯已经睿智地预见到，如果美国牺牲其共和精神来成就一个帝国，美国将会变成怎样。而现在，美国对自己过去帝国主义行径的否定和形成目前各项国策的种种历程使问题变得更加错综复杂。就像历史学家阿尔弗雷德?麦考伊所说的，“对于帝国来说，它们的结束常常意味着其海外属地的复兴，或者是变革即将开始”。美国拒绝行将就木的命运，但是就像小说家J.M.库切所说的那样，帝国的命运已经注定。在他的《等待野蛮人》（Waiting for the Barbarians）一书中，库切写道：

“虽然帝国注定会在历史中消亡，但它一直都在暗中抵抗。它忧心忡忡，一心惦念着自己的未来：如何继续存续，如何避免衰亡，如何让它的时代得以延长。白天，它追逐着它的敌人，它阴险狡诈，残酷无情，它的鹰犬遍布四方。晚上，它沉浸于恐怖的幻象之中，被洗劫一空的城市和民众，累累的尸骨，荒芜的土地，一幅疯狂而恶毒的场景。”

美国例外论是扩张的根源？

美国人认为他们可以不受自己的过去所羁绊。历史学家克里斯多夫?拉斯奇认为这反映了美国一向“自我感觉良好”。对许多人来说，这也是美国人避免与自己在过去的20世纪的作为纠缠在一起的好办法。虽然真实的历史在不断地剥蚀着美国的美好形象，但对美国民众来说，只要美国一直居于世界领先地位，他们就更愿意相信那些有关美国很仁慈很善良的故事。美国人与世界上其他非英语国家之间的隔阂只会加重美国的孤芳自赏。这种隔阂不仅造成了傲慢和无知，而且还造成了恐惧，这也是我们为什么经常会夸大敌人和异己力量对我们的威胁和侵犯，比如国内外的激进势力，或近期来自伊斯兰恐怖组织周期性的恐慌。

2011年6月，美国公布了国家成绩报告单，这再次证明了美国民众对于自己国家历史的见识少得可怜。这份分别由四年级、八年级和十二年级的学生所做的成绩单，按照《纽约时报》的说法是，“比起其他学科来，孩子们对自己国家的历史确实不够熟悉”。国家教育进展评估的专家们发现，只有12%的高中学生被评为“优良”，甚至这12%的“优良”也让人质疑，因为只有2%的学生答对了“布朗诉教育委员会案”一题，尽管答案已经在题目的表述过程中显露无疑了。

相反地，关于历史，美国人满脑子都是虚无缥缈的神话。这些神话都是自卖自夸的。例如1630年阿尔贝拉号上，约翰?温斯罗普驶向北美大陆之时，他认为美国就是一座神圣的“山巅之城”，它将引领全世界走向光明。也正是这个原因，美利坚一直把自己看得比其他国家优越。某些时候，事实确实如此。许多时候，正是美国的价值观和成就为人类文明和社会进步开辟了道路。但同时，在贯彻政策方针的过程中，美国也多次损害了人类文明前进的征程。尽管美国与其他一些出于自身利益而谋求政治霸权和经济掠夺的国家有着本质的不同，但它那种对自由的执著信念，对人类的无私奉献，却因广岛和长崎的废墟和越南的丛林被埋藏，只是近些年来随着右翼历史修订主义的兴起才逐渐复苏。

有关美国卓异论的最著名言论，要数美国总统威尔逊在巴黎和会后所说的“全世界终将知道，美国是世界的救世主”了。多年以来，美国的领导人不断地重复着类似的观点。

茶党所奉行的排外主张则毫无谦逊可言，他们极其推崇把美国的卓异论看作是爱国主义的一项必要条件，并拿奥巴马总统的话来为他们做辩护。即使奥巴马生在美国，就像现在大多数人所认为的，他其实依然算不上是真正的美国人。他们被奥巴马在2009年所说的话惹恼了。

奥巴马拒绝鼓吹美国是历史给予人类的礼物，而这让信奉这一论调的共和党领导人，以58%的美国人认为“上帝赋予美国人领导全人类”为由，伺机攻击奥巴马对美国的赞美有所保留。阿肯色州前州长迈克?赫卡比就批评奥巴马，说他的“世界观与其他总统都不同，无论是共和党人还是民主党人他的成长历程表明他更像是个世界主义者而非一个地道的美国人。否定美国的卓异论本质上就是否认他有一颗美国心”。

回溯到20世纪60年代，重视以实事求是的观点来看待美国历史，对美国的帝国主义行为进行理性的批判，这些一直是那个时代带有左倾思想的历史学者和活动家们坚守的信条。另一方面，一直以来，保守人士都否认美国有过任何帝国主义行径的主张。直到近些年才有新保守派打破这一顽固的立场，高调地宣称：美国不仅是一个帝国，而且还是迄今为止世界上最有实力、最能伸张正义的帝国。

但这对多数美国人而言依然是种亵渎神明的说法。对新保守派来说，这是一种肌肉秀——美国是得到了上帝的恩典才来统治世界的。2001年10月7日，美国入侵阿富汗。美国保守派的精英们欢欣鼓舞，为美国这一最新的帝国主义行径大张旗鼓地庆祝。不过庆典来得过早，美国的愚蠢进犯很快就遇上了麻烦，形势也急转直下。10月15日，在威廉?克里斯托尔的《标准周刊》封面上，印出了《事出帝国美利坚》这样的醒目标题。《国家评论》杂志的总编辑里奇? 劳瑞说，推翻现存的阿富汗政府是“一种低级的殖民主义方式”。几个月之后专栏作家查尔斯?克劳萨默写道，“人们开始越来越公开地使用‘帝国’一词了。”他认为这正合时宜，尤其是美国已经在“文化、经济、技术和军事上的”取得了全面的优势地位。2003年1月5日，《纽约时报》周日特刊的封面标题为《一个逐渐习惯的称谓——美利坚帝国》。

尽管许多新保守派人士认为美国是一个新近才发展起来的帝国，但是美国的领土扩张主义者则认为，美国的帝国主义传统由来已久。从美国在北美大陆上定居，发展壮大，到从英国的殖民统治下获得独立，再到后来在“昭昭天命”的感召下进行扩张，再到后来在外交上奉行“门罗主义”，这些都可以纳入美利坚帝国的历史。就像耶鲁大学历史学教授保罗?肯尼迪所言，“从第一批英国移民来到弗吉尼亚定居，到后来的西进运动，美国就走上了成为征服者的帝国之路。有时，它也采取种族清剿的政策来掠夺他人的土地和资源，而这一切都是在‘为了实现人类的自由、进步和文明’的幌子下进行的，这个幌子一直沿用至今。”威廉?阿普尔曼?威廉斯，这位最早也是最有名的研究美利坚帝国的学者说，“繁荣、自由和安全已经成为堂而皇之地攫取他人土地和市场的美丽借口”。因此，尽管底气并不那么足，美国领导人还是拒绝承认，这些扩张主义者的言论带着种族优越的意味。

美国的领导人也对那些卑劣的手段予以否认。但是还是不断地有人冒出来点破这一点。这其中就有还原论的缔造者、固执不化的文明冲突论的提出者塞缪尔?亨廷顿，他敏锐地指出：“西方赢得整个世界不是靠其理念、价值观或者宗教信仰，而是更多地依靠其有组织地实施暴力。西方人经常忽略这一基本的事实，但非西方人士却没有忽略。”

《华尔街日报》的编辑及外交关系协会的高级研究员马克思?布特对美国的扩张历史最为清楚。当美国前国防部长唐纳德?拉姆斯菲尔德被问到美国是否是一个“庞大的帝国”时，拉姆斯菲尔德给予了坚决的否定。对此，马克思?布特给予了斥责。他说拉姆斯菲尔德的“反应就像是被人问到他是否穿了女人的内衣一样”。拉姆斯菲尔德说：“我们不寻求成为帝国，我们也不拥护帝国主义，我们一向如此。”布特不同意他的说法。他说，美国从“购买”路易斯安那开始，其领土扩张的历史就已经开始了。19世纪末，美国还向外扩张，占领了波多黎各、菲律宾、夏威夷和阿拉斯加。二战之后，美国又在西德和日本进行了短暂的殖民统治。近些年来，又以帮助其他“国家重建”等种种借口对索马里、海地、波斯尼亚、科索沃和阿富汗进行殖民干涉。但是，与左翼人士不同，布特支持美国的扩张政策。他说，“几个世纪以来，美国的帝国主义一直是最强大的。”

时常为英国的殖民统治做辩护的哈佛大学历史学教授尼尔?弗格森说，美国对外彰显其实力，最起码是要从中为自己捞取好处。弗格森还讽刺道，“对那些坚持认为美国是个‘例外’的学者来说，那些曾经也经过帝国阶段国家的学者会如此反驳——如果说美国是个例外，那么，其他69个的帝国也同样是例外。”

建立海、陆、空全方位军事优势

尽管帝国的辩护者宣称的替天行道的理由太过浮夸，但是他们对于其武力的炫耀却并不是空穴来风。对这个问题最富有远见卓识的学者要数保罗?肯尼迪了。他在1987年出版的经典名著《大国的兴衰》（The Rise and Fall of The Great Power）一书中写道，美利坚帝国一贯的扩张模式已经走到了尽头，正在走向衰落。但是，“9?11”事件后的美国轻而易举地占领了阿富汗一事，这把包括保罗?肯尼迪在内的学者们都搞得头晕目眩。保罗?肯尼迪推翻了最早的诊断，激动地写道：“实力从来没有像这样悬殊过，从来没有。我对过去500年来各国的军事开支和军力做了比较，结果发现，没有一个国家能够和美国抗衡。19世纪的英国军费开支不大，英国军队的规模要比欧洲其他国家军队的规模小很多，即使是皇家海军的规模，也就仅相当于排名第二、第三位国家的海军规模之和。而现在的形势是，即使是全世界其他国家的海军联合起来，最多也就是让强大的美国海军受点皮外伤。”肯尼迪还对美国拥有12个航母战斗群感到十分惊讶。这是历史上的帝国绝无仅有的。他总结道，“查里曼帝国的疆域仅仅限于整个西欧，罗马帝国的疆域更为广阔，但是还有一个更为强大的波斯帝国和一个疆域更为广阔的中华帝国，而这些都无法与如今的美利坚帝国相比。”

这些结论依然有进一步推敲的空间。但毫无疑问，美国拥有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军力，最精良的人员、装备，最出色的部队和科技水平最高的精密武器。但是，这并不代表美国一定会在战争中获胜，尤其是当对手采取极不对称的战术或旨在赢得人心的时候。

美国所奉行的帝国主义之所以如此混乱，有一个原因是美国虽然在实力和功能上都像是一个帝国，但它确实与传统的帝国有着一些路径上的不同。显而易见，美国并没有跟随欧洲帝国的殖民脚步，尽管它偶尔也会进行一点简单粗暴的殖民侵略。与以往的直接奴役殖民地人民和侵占殖民地领土不同，大多数时候，美国采取的是一种“门户开放”的帝国主义，它向殖民的对象附加经济条件，伺机对海外市场进行经济渗透，进而控制对方的市场或其他经济主导权。尽管美国政府不断的诉诸武力，进而延长其占领期限，但这都是为维护自身经济利益和保护私人投资清除障碍。近来，美国已经采取了查尔默斯?约翰逊将之形象地描述为“基地帝国”的战略来替代已经过时了的殖民地统治。截止到2002年，美国五角大楼的数据显示，在联合国190个成员国中，美国在其中的132个国家都有着不同形式的军事存在。再加上耗费数十亿美元打造的航母战斗群，美国的军事势力遍及全球。此外，美国还保有世界上最有威力的核工厂。尽管近些年来，这些核武器的数量一直在裁减，但其存量就足以毁灭地球很多次了。

美国最新的军事目标是建立太空的霸权，以实现其所谓“全方位优势”的战略构想。1997年，美国太空司令部在《2010年展望》报告上正式提出这个战略构想，后来在美国国防部所做的《2020年联合展望》报告中作了详细补充。这标志着美国在陆地、海上和太空都已建立无人能及的绝对军事霸权。

美利坚帝国已经沿着这条路走了100多年。当美国记者约翰?欧苏利文所创下的政治警句“昭昭天命”行遍北美大地的时候，美国已经把他的眼光瞄向海外了。为林肯总统和安德鲁?约翰逊总统当过国务卿的威廉?H.苏厄德曾经有过一个宏大的设想——把阿拉斯加、夏威夷、加拿大、加勒比海的一部分、哥伦比亚和中途岛都纳入美国的版图。

19世纪末期，当苏厄德正在谋划之时，欧洲人却已经行动起来了。凡是触手能及之处，他们都会拼命地去攫取。英国占尽了先机，在19世纪的最后30年中，英国扩充了475万平方英里的国土，这个面积比整个美国都大；法国扩张了350平方英里；后起之秀德国扩张了100万平方英里；只有西班牙的殖民地缩小了。到了1878年，欧洲列强实际或者曾经控制过的疆域覆盖了当时地球陆地面积的67%。到了1914年，这一比例达到了令人瞠目的84%。在19世纪90年代，90%的非洲大陆已被欧洲国家瓜分，分得面积最多的是比利时、英国、法国和德国。美利坚帝国的倡议者，马萨诸塞州议员亨利?卡伯特?洛奇说道：“列强正在为他们将来的发展和现在的防御四处抢占地球上所有无主之地”，他敦促美国要抓紧行动，迎头赶上。

压制民主，扫平扩张障碍

但是帝国一定会受到美国民众的诅咒，因为19世纪的美国民众正努力地把美国从贪婪的资本主义工业化大生产中摆脱出来，成为一个劳动群众的共和国。富裕的资本家和苦苦挣扎的民众之间的巨大鸿沟侵蚀着美国的立国之基——民主和平等。多数的农民和工人强烈地反对由一小撮金融家和工业大亨，联合听命于他们的议员和法官来统治整个国家。诗人沃尔特?惠特曼记下了人们的这种情绪，把这种过渡的资本主义描述为“一种反民主的病态和畸形”。

19世纪的最后30年是美国历史上工人运动最风起云涌的时代。1877年，美国的铁路工人与其他行业的工人联合起来，举行了声势浩大的罢工，导致全国铁路瘫痪。当时，包括芝加哥和圣路易在内的美国几大城市，由于全面罢工而全面歇业，这把资本家们吓了个半死，仿佛1871年的法国巴黎公社血腥场景会再度上演。在华盛顿，《国家共和报》刊登了一篇社论，题为《论美国公社》。文章中说：“事实已经十分清楚，现在共产主义的思想在整个美国工人界都十分流行。”这次铁路罢工，“没有比参与其中的共产主义者更为恶劣的人了，他们不仅抗法不遵，煽动革命，而且也是反美国的”。圣路易市的第一大报《共和报》也评论说，“煽动罢工是错误的，这是一场工人掀起的叛乱。”由于地方军队无法镇压这场起义，拉瑟福德?B.海斯总统，他的上台部分得益于铁路大亨们的扶植，他调来国家军队进行镇压。军队和工人之间的冲突最终造成100多名工人死亡，整个国家被残酷地撕裂了。

19世纪80年代的罢工斗争随着劳动骑士团的蓬勃发展达到了高潮，最后导致了1885年杰伊?古尔德铁路公司工人罢工的胜利，长达1.5万英里的铁路网络陷入瘫痪。古尔德并不是一般的强盗资本家。他曾经扬言，他能“花钱让全美国一半的工人去干掉另一半工人”，这大概是他成为全美民众最憎恨的人的原因了。劳动骑士团并非普通的劳工组织，它主张阶级团结和民主的社会主义哲学。古尔德向劳动骑士团让步了，按照商报《布拉德斯特里特》的说法，古尔德“彻底投降了”。这一消息顿时震惊了全国。劳动骑士团的成员数量急剧增长，1885年7月1日的统计人数为10.3万人，1年后这一数字增长到了70万人。1886年5月1日，芝加哥秣市广场发生罢工骚乱，其中有7名警察被打死。这一事件被美国当局利用，给了劳动骑士团沉重的打击。美国当局以此为借口，不仅镇压了事件中的无政府主义者，而且还把劳动骑士团牵涉进来，尽管劳动骑士团并不主张暴力革命，而且也从未参与秣市骚乱。在此后美国的第一次红色恐怖中，全国各处的激进组织都成为其镇压的对象。

回顾这段历史，改革家艾达?塔贝尔将它称之为“滴血的80年代”。尽管这10年算不上十分血腥，但工人们对这个由新的工商业寡头和金融家组成的富人统治集团的合法性提出了质疑，而且对处在社会边缘的广大工人和农民的“兴也短进，衰则长退”的处境提出了质疑。

愤怒的农民阶层也经常大发不满，特别是80年代的农民协会和90年代的人民党组织者们。历史学者们一直为农民运动的激进程度争论不休，但毫无疑问的是，大多数农民都反对公司制国家的无限度膨胀，而且他们中的领导者还鼓动农民群众去抵制华尔街编织的那些美丽谎言。1892年，人民党在内布拉斯加州的奥马哈市召开了第一次全国党代会。会议宣称，“数百万劳工的劳动成果惨遭窃取，成为少数富人的财富，这在人类的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富人们还反过头来，贬低共和制度，侵犯自由权利。”加之统治者的累累不公，两个对立的阶级——劳苦大众和富人阶级由此产生。

尽管人民党的党员主要分布在美国南部、中西部和西部的少数地区，但是人民党在1892的总统选举中获得了近9%的选票，并通过中西部和西部5个州的选举，选出1 500多名候选人，包括3名政府官员，5名参议员和10名众议员。人民党的选票在1894年翻了一番，共有7名众议员和6名参议员当选。

多数的中产阶级都对一种流行的观点表示厌恶。这种观点认为，以满足个人贪欲为动机的经济发展，在某种程度上会创造更多的社会福祉。在1877年的铁路工人大罢工中，美国的中产阶级不仅与罢工工人站在一起，而且他们还对1888年爱德华?贝拉米写作的超级畅销书，带有社会主义色彩的乌托邦小说《回顾》（Looking Backward）爱不释手。此书很快就销售了逾百万册，位列继斯托夫人《汤姆叔叔的小屋》（Uncle Tom’s Cabin）之后，成为19世纪美国排名第二的畅销小说。

　　波澜壮阔的美国百年扩张史
　　超级帝国崛起的黑暗征程
　　★一战、二战、朝鲜战争、越南战争、阿富汗战争、伊拉克战争……操纵美国参战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苏联出兵在即，日本彻底投降已是板上钉钉，为何美国仍执意投下两颗原子弹？
　　★奥巴马秉持新冷战思维，把战略核心转向亚洲，夸大中国威胁，到底意欲何为？
　　100年前，美国只是欧洲老牌帝国的跟班，而今天它却跃居全球唯一超级大国。短短百年间，美国何以变化如此巨大？纵观20世纪，美国是唯一连续打了多场战争的国家，好战是其本性使然？本书却给出惊人的答案：战争是美国的发财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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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国到底是个怎样的国家？躁动百年的帝国又将何去何从？本书给出了最真实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