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生活

导论

第一章显现

1．世界的现象性质

2．(真正的)存在和(纯粹的)显现：两个世界的理论

3．形而上学的等级体系的颠倒：外表的价值

4．身体和灵魂；灵魂和精神

5．现象和假象

6．思维的我和自我：康德

7．现实和思维的我：笛卡儿的怀疑和常识

8．科学和常识；康德关于理智和理性的区分；真理和意义

第二章现象世界中的心理活动

9．不可见性和逃避

10．思想和常识之间的内在冲突

11．思维和行动：旁观者

12．语言和隐喻

13．隐喻和不可言喻的东西

第三章什么东西使我们思维?

14．古希腊哲学的前哲学假设

15．柏拉图的回答及其反响

16．罗马人的回答

17．苏格拉底的回答

18．合二为一

第四章当我们思维的时候。我们在哪里?

19．“时而我思，时而我在”(瓦莱里)：不在任何地方

20．过去和将来之间的间隙：停顿的现在

21．后记

索引

前言

我作为汉娜.阿伦特的朋友和著作整理者，负责《精神生活》一书的出版。1973年，作为在阿伯丁大学的吉福德讲座内容，《思维》以简略的形式问世，1974年，《意志》的最初部分也发表了。在1974年和1975年之间，《思维》和《意志》又一次以简略的形式在纽约的社会研究新学院的讲课中被运用。著作及其编辑整理的详细情况见于每一卷末尾的“后记”。第二卷包括一个附录《判断》，内容来自1970年阿伦特在新学院关于康德政治哲学的一次讲课。

作为汉娜.阿伦特的代言人，我感谢阿伯丁大学的阿基巴尔德.韦恩汉姆教授、罗伯特.克罗斯教授，以及韦恩汉姆夫人和克罗斯夫人，在阿伦特作为吉福德讲座的讲演者在那里度过的时光中，他们给予了善意的帮助。我也感谢邀请阿伦特讲演的阿伯丁大学的元老科学院(SenatusAcademicus)。

作为编者，我首先要感谢杰罗姆.科恩阿伦特博士在学院的教学助手，他不断地为解决一些重要的校勘问题提供帮助，在核实参考文献方面花费了不少精力。我同时也感谢他和拉里.梅为著作编排了索引。我也特别地感谢马尔哥.维斯库西，她对字里行间充满插入文字且犬牙交错的手稿重新进行了一次录入，找出了一些编辑上的问题。我感谢她的丈夫安东尼.维斯库西，他提供了大学教科书，对于我们核实一些难以捉摸的引文极有助益。

我感谢我的丈夫詹姆斯.维斯特，他慷慨地提供了大量的大学哲学教科书，兴致勃勃地参与讨论手稿和偶然遇到的难解之处。我也感谢他在著作的整体计划和布局方面果断地解决了一些复杂的问题。我感谢罗特.科勒，作为著作的合作整理者，她向出版商的编辑们提供了汉娜.阿伦特藏书室里的一些有关书籍，并始终尽责尽力。我十分感谢哈考特(Harcourt)出版公司的罗伯塔.莱顿及其全体工作人员，他们在整理手稿方面承担了繁重的任务，其艰辛程度远远超出了一般的编辑工作，并且在工作中表现出极大的智慧。我真诚地感谢威廉.约凡诺维奇对《精神生活》所起的个人作用，在阿伯丁大学的三次吉福德讲座中，他始终在场。在他的心目中，汉娜.阿伦特不止是一位“作者”。而在阿伦特方面，她不仅仅重视同他的友谊，而且也珍视他对其著作富有洞察力的评价和批判。在阿伦特去世之后，他鼓励和支持我，仔细地阅读了已经校订的文稿，在处理关于康德的判断力的讲课材料方面提出了建议。除此之外，事无巨细，他还乐意分担裁定工作。我也要感谢我的朋友斯坦利.盖斯特和约瑟夫.弗兰克，在手稿所提出的一些语言学问题上，他们尽可能地提供了意见。此外，我也感谢我的朋友在巴黎的歌德学院的德国人维纳.斯特曼斯提供的帮助。我感谢以稍稍有所变化的形式发表《思维》的《纽约人》杂志。我感谢威廉.肖恩，他热情地对手稿作出了反应也许是使作者感到十分满意的一种反应。最后，我感谢汉娜.阿伦特对其著作的特殊贡献。

玛丽.麦卡锡

后记

在本书的第二卷，我将讨论意愿和判断另外两种心理活动。从时间思辨的观点看，意愿和判断涉及不在场的东西，因为它们尚未存在，或因为它们不复存在；但是，与涉及在所有体验中的不可见事物和始终倾向于进行概括的思维活动相比，意愿和判断通常涉及特殊事物，因而在这方面更接近现象世界。无目的地探索意义的理性需要违背了我们的常识，如果我们想安抚我们的常识，那么我们为理性需要辩解，仅仅因为思维是为决定尚未存在的东西和评价不复存在的东西的一种必要准备。由于过去和成为过去的东西取决于我们的判断，所以判断只不过是决断的准备。不可否认，这是人的观点，在某种程度上说，这是合乎逻辑的人的观点，因为人是一种行动的存在。

但是，为思维活动受到的不实用和无用处的指责而进行辩解的这种最后企图落空了。意志产生的决定不可能出自在意志之前的欲望结构或理智考虑。意志要么是一种自发活动的工具，它打断可能与意志有联系的所有动机因果关系链，要么只不过是一种幻觉。和欲望与理性相比，正如柏格森所说的，意志的作用如同“一场政变”，这当然意味着“自由的行为是例外”：“虽然当我们决意自我反省的时候，我们是自由的，但我们难得行使意志。”(着重号是本书作者所加)①换句话说，如果不涉及自由的问题，那么要探讨意志活动是不可能的。

我认为应该认真看待内部明证用柏格森的话来说，即“意识的直接材料”因为我赞同许多作者在这个问题上的观点，认为意识的直接材料和与之有关的所有问题是古希腊人所不知道的，我必须承认，这种能力已经“被发现”，我们能在历史上确定这个发现的日期，我们将看到，这个发现与人的“内心世界”作为我们生活的一个特殊领域的发现是一致的。总之，我准备以历史的角度来分析意志能力，首先，我将讨论人们依靠这种自相矛盾的能力(因为意志力用命令的方式对自己说话，所以它产生了它自己的反意志力)获得的经验，从使徒保罗的意志无能的最初发现“我所愿意的，我并不做，我所恨的，我倒去做”②着手，并进一步考察中世纪留给我们的证据，其中最早的是奥古斯丁的自我省悟：“冲突”的东西不是灵魂和肉体，而是本身作为意志的精神，人自己的“内心深处的自我”。然后，我将讨论现代哲学，由于进步概念的产生，现代哲学抛弃了将现在时态凌驾于其他时态之上的古老哲学，代之以将来的优先性，用黑格尔的话来说，将来是一种“现在无法抵御”的力量，因此，思维被理解为“本质上对直接呈现的某种东西的否定”(“inderTatistdasDenkenwesentlichdieNegationeinesunmittelbarVorhandenen”)。③或者用谢林的话来说：“在最后的和最高的要求中，除了意志，没有别的存在。”④这种态度在尼采的“权力意志”中找到了它在高潮之后的自我终结。

同时，我准备讨论在意志的历史中的一种平行发展，根据意志的历史，意志力是人得以决定将成为“谁”，人想在现象世界中以何种方式表现自己的内在能力。换句话说，意志的主要内容是计划，而不是目标，在某种意义上，是意志造就了可能受到指责或赞扬，无论从什么角度说不仅应对其行动负责，而且也应该对其整个“存在”，对其人格负责的人。马克思主义和存在主义的概念对20世纪的思想起到了一个重要作用，以这些经验为依据，认为人是他自己的生产者和制造者，尽管不容置疑的是，没有人“制造”他自己或“生产”他的存在；我认为，这是形而上学谬论中的最后一个，对应于现代哲学对作为思维的替代物的意志的强调。

在第二卷中，我准备分析判断力。这种分析的主要困难是缺乏能提供可靠证据的来源。在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之前，判断力还没有成为任何一位大思想家的一个主题。

我把判断力当做我们的精神的一种独立能力，因此，我的主要假设是：判断不是通过演绎或归纳得出的；总之，判断与逻辑运算正如我们所说的：所有人都是终有一死的，苏格拉底是人，所以苏格拉底是终有一死的无任何共同之处。我们准备讨论“无声的感官”，即使在康德那里，当涉及它的时候，判断力也被当做“审美力”，因而属于美学领域。在实践和道德方面，它被叫做“良知”，良知不作判断；作为上帝或理性的神圣声音，良知告诉你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应该忏悔什么。不管良知的声音是什么，它不可能被认为是“无声的”，其有效性完全取决于超越所有世俗法律和准则的一种权力。

在康德那里，判断力是“一种只能被付诸实践，而不能被传授的特殊能力”，判断力处理特殊事物，如果思维的我离开一般概念的领域，进人特殊现象的世界，那么精神就需要一种新的“天赋”来处理它们。康德认为：“一个迟钝或精神褊狭的人……通过学习和训练确实能成为有学问的人。但是，这样的人通常仍然缺乏判断力，经常可以看到，有学问的人在应用其科学知识的时候往往违背初衷，因而不能得到好的结果。”①在康德看来，能用“规定的观念”来帮助判断力的是理性，但是，如果判断力与精神的其他能力分离，那么我们就必须把它自己的运作方式(modusoperandi)归因于它。

在某种程度上，这涉及现代思想一直在思索的一系列问题，涉及理论和实践的问题，以及涉及旨在得出一种不完全可信的伦理学理论的所有尝试。

自黑格尔和马克思以来，人们用历史的观点和根据人类进步的假设来考察这些问题。最后，关于这些问题，我们只能两者选一：要么我们赞同黑格尔的观点，认为世界的历史就是世界的审判(DieWeltgeschichteistdasWeltgeficht)，把最后的判断留给结果；要么我们赞同康德的观点，认为人的精神是自由的，人独立于自在的或已经存在的物体。

在这里，我们不应该在第一时间考察概念的历史，但我们应该考察“历史”这个词的最古老意义。和我们的许多政治和哲学术语一样，“历史”这个词也源于希腊语，它在希腊语里叫做“historein”，在希罗多德的著作中，其意思是“探索和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Legeintaeonta)。不过，这个动词来自荷马(《伊利亚特》，XⅧ)的作品。在荷马的作品中，名词“histor”(记事者，我们所说的“历史学家”)表示“审判者”。如果判断力是我们研究过去的能力，那么历史学家就是叙述对过去的评价的学者。如果事情是这样的，那么我们就能从所谓的“现代史”的假神性(pseudodivinity)那里追回我们人类的尊严，我们不否认历史的重要性，但否认其作为最终审判者的权利。古代的加图在本卷的开头，我引用他的话语：“一个人的有为从来不多于他的无为，一个人的孤独从来不少于他独自一人时的孤独。”留给我们这句奇特的话，它贴切地对这种追回的要求所包含的政治原则作了概括。他说：“Victrixcausadeisplacuit，sed’victaCatoni”(“胜利的原因使上帝高兴，失败的原因使加图高兴”)。

　　汉娜.阿伦特，20世纪最伟大、最具原创性的思想家之一。她在马堡和弗莱堡大学攻读哲学、神学和古希腊语，后转至海德堡大学雅斯贝尔斯的门下，获哲学博士学位。其主要著作有：《极权主义的起源》《人的条件》《黑暗时代的人们》《康德哲学讲座》等。本书被公认为汉娜.阿伦特最伟大的著作，也是她生命之火即将熄灭前的遗世之作。这本书探索了沉思生活中的思维本身。标志着一种转向，它以“思维”、“意志”和“判断”三卷的篇幅，对在阿伦特看来具有基石作用的精神活动作了深入的探索。　　《精神生活》被公认为汉娜.阿伦特最伟大的著作，也是她生命之火即将熄灭前的遗世之作。这本书探索了沉思生活中的思维本身。与阿伦特之前的著作大多关注精神之外的世界不同，这本书标志着一种转向，它以三卷的篇幅，对在阿伦特看来具有基石作用的精神活动作了深入的探索。她将《精神生活》分为“思维”、“意志”和“判断”三部分，亦即她所认为的精神的三种基本活动。由此，她对精神活动进行了全面而富于洞见的分析。这本书，将是“20世纪人类精神中最亮的明灯”，是阿伦特留给我们的最宝贵的遗产。作者简介：　　汉娜.阿伦特（HannahArendt），20世纪最伟大、最具原创性的思想家之一。她在马堡和弗莱堡大学攻读哲学、神学和古希腊语，后转至海德堡大学雅斯贝尔斯的门下，获哲学博士学位。1933年纳粹上台后流亡巴黎，1941年到了美国。自1954年开始，阿伦特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普林斯顿大学、哥伦比亚大学、社会研究新学院、纽约布鲁克林学院开办讲座，后担任过芝加哥大学教授、社会研究新学院教授。其主要著作有：《极权主义的起源》《人的条件》《精神生活》《康德哲学讲座》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