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鸟儿啊!"两个孩子如热带卖果女郎,轮流着把鸟儿连箱子举在头顶,兴高采烈地呼喊着。于是,同巷中的小玩伴们都闻声而来了,赤膊、跣足、髦发、泥脸......形形色色的都有。此刻,这寂寂的宅院,喧哗如一只开动的闹钟。
一个小光头向小鸟献上蜻蜓,一个双辫女贡上了蚯蚓,小家伙们箪食壶浆,络绎于途,但小鸟儿抬抬玲珑的小头,眨眨晶亮的小眼睛,瞧瞧这些"非我族类"的小面孔,它紧紧地闭起微黄的尖喙--"不食周粟"。热心的孩子们变得失望了,不再去采粮购秣,只静静地环着鸟儿围坐成一个圆圈。
突然,屋外传来清脆动听的声音,比竹竿相击声还要俐落、悦耳。我一抬头,一个多么奇丽的伟观啊,对面人家屋檐落满了小小的麻雀,在暮光中,如朵朵颤动的火焰。它们翘尾、颔首、展翅,似怀着无限的同情,遥遥凝望着这陷入不幸的同类。它们在踌躇、疑惧,都不敢飞下来。由那断续的啁啾,我觉察它们,似乎饱尝了"相望不相亲"的痛苦。
我遂吩咐孩子们都埋伏在帘帷后面,我也远远地站在屋子的一角。
不多时,"特冷"一声,一只较大的麻雀,竟飞进了玻璃走廊,低头亲昵地向小麻雀致慰:"吱喳,吱喳,吱喳。"小麻雀也在哀哀诉告:"吱吱吱,喳喳喳。"孩子们自帘帷后移动了一下,那个来访者拍翅惊飞了,只留下那个可怜的小囚徒,望着足边那根红绳和片片落羽发怔。
"把鸟儿放在院子里,叫它和同伴们谈谈心好不?"怀了无限的悲悯,我商得山山、兰兰的同意,把盛鸟的木箱,放在长青苔的花下。
立即,有两只大麻雀,像影子般倏忽,自对面屋檐,移到了距小麻雀较近的篱墙。
我带着孩子们,隐身在走廊的玻璃门里,悄悄观望。只见一只大麻雀,果然勇敢地自篱墙上跳了下来,口里衔着一条小小白虫,两只细细小腿,像雨线般在地上轻盈跳动。及至四顾无人,唰的一声,飞跃到小麻雀跟前。它的头向这边歪一歪,小麻雀的头向那边斜一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