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病,半年滴米不进,得亏这羊奶续命。如今虽说娘已不在人世,但羊还在后院拴着。老六谨记娘的话,这羊对他们家有恩,不能杀。
可眼下小儿染上恶疾,大夫开的药方得用鲜羊肝做药引。老六愁了,这正赶上饥荒哪里去弄鲜羊肝。看着日渐消瘦的小儿,老六心里不是滋味,他想起后院拴的两只羊。"这大的对我娘有恩不能杀,小的总能杀吧?"老六自言自语别上刀。
刚要抓起羊角,小儿立在身后。"爹,你咋啥都杀呢,你答应过奶奶不杀羊。"老六叹气,扔下刀。老六在院外踱来踱去,眼看已天黑,小儿愣是抱着那两只羊不放。
小儿眼窝深陷,老六心疼极了。他和妻商量一番后,趁小儿睡着打着手电折回后院,哪知小儿听见动静猛地坐起身。
"爹,是不是我的病好了你就不杀羊?"
见老六点头,他又说:"爹,那小羊仔腿受了伤,一天没吃东西了,你明天能找大夫给它治治吗。"
老六喉头一阵发痒,不知如何回答,只知眼下小儿身体要紧。这一宿小子愣是没合眼,抱着老六说什么也不让他往羊圈去。老六暗自思忖,等天一亮就把那羊仔给杀了,小儿的病不能再拖。
第二天小儿比老六起得更早,红扑扑的小脸蛋突然有了光泽。"爹,我感觉我的病好了!"小儿倚在羊圈边护着。
老六伸手往小儿额头探去,滚烫:"瞎说!"
"爹,咱不杀羊好吗?"小儿"噗通"一声跪在老六跟前。老六的心猛地一颤。
老六不言语,吧嗒吧嗒坐在地上抽旱烟。
那天深夜,老六默默跪在爹的灵位前,自言自语一宿没合眼。
后来,老六竟改行,当起了兽医。小儿的像,就挂在他兽医所后墙上,是小儿六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