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敏敏的这件新花衣,你看了几次了?过年时,你小表姐的新裤子,你还拿去试呢?" 母亲的眼没离开手中的针线活,她又要给老椿大伯缝制一个大烟袋包儿。大伯烟瘾大,抽旱烟,没有烟袋包儿不行。大伯来拿烟袋包儿,擓了一篮萝卜,拎了一捆葱,算是面料和工钱。
"妈,我的新衣裳做好了吗?" 清明没到,梦婷问母亲。
"婷儿还没有想好要什么面料做衣裳,我用什么做?"母亲手中那把锃亮的剪刀,正欢快地在一块碎花洋布上飞奔。母亲正要为木匠二爷家的小花姑姑赶制了春夏四套、秋冬四套新嫁衣。木匠二爷前段时间,自带木料、工具,为梦婷家打了一套家具:一张大方桌,两把大圈椅;一张小方桌,四把小靠背椅。
"妈,后院二婶去赶庙会,你有没有让她捎买面料?"刚过了端午,梦婷又催母亲。
"我说了。"母亲一边应着,一边随手剪下连衣裙上的一条线头。这时,何掌鞭的媳妇领着双胞胎女儿莺莺、燕燕来拿裙子。
"过来,穿上你大婶做的裙子试试,"何掌鞭的媳妇随手把裙子递过去,"哎呀,太漂亮了,看你大婶的手艺!"
"莺莺,燕燕,你俩的裙子穿错了,换过来。"母亲只瞧了一眼,就发现错了。
两姐妹换过来穿,长短、肥瘦、宽紧刚好。
"她大婶,俩闺女长这么大,有时我自己都分不清,你咋看出哩?"何掌鞭的媳妇很疑惑。
"莺莺肩和臀都比燕燕多半指。"母亲走过去用手指量给她们看,确实如此。母亲从来不用尺子量身,而用手指;母亲从来不用画粉画线,也用手指。
何掌鞭的媳妇和双胞胎闺女笑盈盈地走了,临走告诉母亲,前几天,何掌鞭顺便把梦婷家的六亩地给犁了、耙了。
夏至刚过,梦婷又催母亲做衣裳。母亲说等婷儿想好了什么款式,新衣裳就做好了。这时,村南头老把式的媳妇带着几个女人来拿寿衣。刚打春,老把式的父亲就病入膏肓,他媳妇拿来面料让梦婷母亲做寿衣。母亲去他家看了几眼他父亲,就开始动手里几件外几件忙活了。
"还有一件前片我再改一改吧。"母亲说着就动手改。
"他大嫂,算了吧,一个死人穿大一点小一点有啥讲究!"老把式的媳妇急着要拿。
"那哪行,死人穿的是最后一套衣,要讲究。"母亲飞快地踩着踏板,缝纫机在面料上忙碌地耕耘着,她特意把前片往里收紧两指。老人几个月米面难进,足足瘦了一圈,得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