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清"运动中,把我南红卫的老子整得还不惨吗?那年正好我高中毕业,考大学分数够了,政审通不过。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队长南恒惊醒了。他披上布衫,出来开门。问:"啥事?"
"光彩事!"是南葫芦得意的调门。南恒明白了:南红卫偷了南葫芦承包的大葱。
黑暗中,这十二张嘴也辩不倒的南村文化最高的农民站在那里,把脸摆到另一边,任南葫芦挖损。
"哈呀!葫芦叔--"南恒习惯地用食指顶顶鼻头,笑了,"红卫是我派去的......"
"你说啥?"南葫芦打断他的话。
"我派他去拔葱的。"南恒肯定地说。
"你......"南葫芦张着嘴,合不拢了。
"我想看你到底负不负责任。"南恒仍然平静地说,简直跟真的一样。
"噢!这......"南葫芦一下泄了气。南红卫转过脸,发出两声尴尬的笑声。
三人散后的好一会儿,南恒又听到有人敲门。南恒拉开门闩,一眼瞅见门口站着南红卫,问:"你还没睡?"
"睡不着......"
"好,咱俩扯扯。"南恒热情地说。于是俩人走在街巷里。
"刚才那事,你下一步......准备咋办呢?"
"没有下一步。"村巷里只有他俩的脚步声。
田野里比村巷里亮多了,清凉的带着湿漉漉的水汽的夜风,吹得人心里好舒畅,河滩里水鸟单调的叫声,更显出田野的寂静。两人在大路边坐下。
"你为啥不整我呢?"南红卫突然转过头问。
"我不想整任何人,我今年当队长,能不能把南村的事办好,是另一回事。"
"你刚一上台,把你堂哥整惨了,"南红卫说,"对我咋这么客气?"
"我堂哥挪用公款,不能不整!你呢,我想拉你进队委会,把你的面皮扒光了,就不好用了。"
"把我拉进你的班子?你是怯那些'四清'运动中挨了整的人,是不是?"南红卫反问。
"对!"南恒承认了。
南红卫得意起来:"我早就看穿了你。"
"你先别得意,"南恒说,"你只说对了一半。"
"那一半是啥?"南红卫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