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让她替我操心,惹她烦,她就放我回山里住几天。
环顾简陋至极的木屋,我沉吟说,如果能找一份适合你的工,你做不?猎人吃惊地看着我,张大嘴巴,你是说我能在山下打猎?山下除了人,鸡都见不到几只,还能打猎?看来这哥们儿一心只在打猎上。我想起山下围栏开狩猎场的朋友,招徕城里人玩狩猎游戏,如果让这个真正的猎人在那里教习游客狩猎,打打那些家养的兔子、山鸡,不是让那些城里人玩的把戏更有真实感,顺便还把猎人给安置了?于是我肯定地回答猎人,我能帮他找到打猎的营生。猎人笑,眼里完全是听笑话的表情。
我躺在一捆干草上晒太阳,在叮咚水声中朦胧睡去。醒来。又睡去。这天晚饭时分,我打开我的背包,倒出里面的瓶瓶罐罐,一一开启,在地上摆了一大片,我说我请客,晚饭不用做了。猎人也不谦让,从床下摸出一瓶酒,找来两只碗倒上,我们就坐下吃喝。只是吃喝。我再次体会到面对一个语言金贵的人,安静的可贵。我发现直到现在,猎人也没问过我的职业、我的家庭、我从哪里来这样的话。即便我说要帮他找到狩猎的差事,他也想不到对我作言语上的考察。我忽然领悟了这个猎人身上珍稀的沉静,这使他走出我心存假象的卑微,使他的样子在我心里明亮起来,可敬起来。
我在鸟雀的吵闹声中醒来,耳畔碎银般明亮的鸟鸣声璀璨,阳光透过猎人没有窗帘的窗子射在我眼睛上,晃得我睁不开眼,真是一个奇异的陌生的早上。我转动脚腕,不疼了,像是好了。
你终于醒了。猎人站在门边看着我说,我都等你一个时辰了。你再不醒,菌子可要候老了。我跟猎人走到一棵桦树后面,我先看见一棵巨大的菌子顶着露珠站在那里。围着那棵大菌子,一片大小相仿的小菌子侍从似的向四周铺开去。
猎人找来一堆干透的柴火,在离菌子三米的地方点燃,而后等待柴火燃尽,直到火焰消失,只剩下一堆红火炭。猎人走到那片菌子边,蹲下,从腰间抽出小刀片,先把那棵最大的菌子齐根割下,托在刀片上,捧到那堆红炭上,一棵又一棵的菌子就这样被捧到火炭上,猎人顺势用刀尖刨开菌子,随着吱吱叫声,一股清冽的香气升腾出来,向四周弥散。吱吱的叫声慢慢变小,菌子慢慢瘦小下去。猎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倒出纸包里的盐和辣椒面,直到吱吱声最后消失,火炭从红变成黑灰。
随后我们吃掉火炭上全部的菌子。我们踢起潮润的土,掩埋了灰烬。站起来。太阳从桦树后面升腾起来,气象万千,美不能言。
(选自《北京文学》2014年第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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