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呢?鬼,妖,狐,还是人?当然是人。她的来历不明不白,哪户人家会娶她,并且日后不会歧视她?就婴宁的归宿来看,她最好的选择便是王子服。与王子服成婚,婴宁顺其自然的又回到原来的大家族中,又无近亲联姻之忧;鬼母与王子服之母是姐妹关系,姐妹情深,王子服之母断然不会给鬼母的至爱养女以坏脸色。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世人相信了婴宁的身份,凭借着吴氏一族的姻亲关系,鬼母也能得以与秦氏合墓,了却了在阴间的一桩心愿。
由此看来,这一系列的"巧合",不符合阳世的逻辑,却极符合狐鬼的逻辑。这一系列人世间的"巧合",实则为一系列狐鬼的"安排"。留仙先生在《婴宁》一文的精妙构思,可谓是"诡(鬼)计多端",不得不令人叹服。
(三)
在所有聊斋人物中,婴宁是血肉最为丰满的一个,也是数百年来令无数读者所倾慕的一个"欢乐女神"。婴宁山花般明媚,山涧般清澄,野鸟般灵秀。她身世非常奇特:本是狐女,由鬼母养大,与红尘毫无干系。中国古代的文人最爱用花来写女性,"马上看将军,花间看美人"。崔护写"人面桃花相映红",李白写"荷花羞玉颜",蒲松龄则让花自始至终左右着婴宁的行动,甚至于决定婴宁的命运。婴宁郊游遇到了王子服,王子服不转眼地看她,她大大方方地把手中的花丢到地上,"笑语自去",花是婴宁有意识留下的爱情信物;婴宁在芳华鲜美的桃花下和王子服进行妙趣横生的爱情逗乐;她爬墙折木香玩儿,西邻好色之徒调戏她,闹了个"西人子"暴卒的横祸。花与婴宁休戚与共,婴宁自己就是远离尘嚣的深山中自由开放的山花,是王母娘娘御花园和露栽种的天上碧桃,是超凡脱俗的天上仙葩,贬到污浊不堪的人世来了。
婴宁喜欢开玩笑,表面上看,她憨极了,有不少聊斋研究者称她为"傻大姐儿",实际上婴宁再聪明不过。她不拘礼法,想说就说,她在小说里说的第一句话是"个儿郎,目灼灼似贼!"开口解颐,似骂实爱。此处的"贼"不是通常所说的小偷而是一种爱称,淄川人说心爱的人就喜欢用"小狼贼"的字眼儿。当王子服向婴宁表示保存花是为了"示相爱不忘"时,婴宁故作惘然不解,认为保存花就是仅仅因为喜欢花。王子服啼笑皆非,坦率地说,他不是喜欢花而是喜欢捻花之人,婴宁就说:我们是很远的亲戚,为什么总惦记呢?王子服认真地解释他对婴宁的感情不是亲戚间的感情而是夫妻之爱,婴宁故意问:夫妻之爱和兄妹之爱有什么区别:"有以异乎?"王子服说夫妻要"夜共枕席",此时婴宁令人喷饭地说:"我不惯与生人睡!"婴宁竟说出这样的话,表面看,真是个傻大姐儿。实际上她